天灾人祸不断,美国超人安在? -

来源:人气:1000更新:2025-07-18 12:33:02

曾执掌《银河护卫队》系列的导演詹姆斯·古恩最新力作《超人》于7月11日正式上映。与此同时,德州遭遇严重灾害,特朗普政府的应对举措引发了广泛争议。白宫竟借新片上映之机发布了一张充满赞誉的海报,被不少人视为对总统的间接吹捧。从电影与现实的交织中,不难联想到美国社会的某些隐喻。如果说早期的《超人》象征着国家黄金时代的理想主义与对外传播的价值观,那么如今这张刻意为之的海报又暗含何种意图?

《超人》的最初设定源自1938年的经典“小镇青年逆袭”叙事模式。故事主角卡尔-艾尔自幼失去双亲,被一对农村夫妇收养并改名为克拉克·肯特。在养父母的抚养下成长,他最终前往大都会成为了一名记者,而这次,这位主角的身份设定则突破了常规——他源自氪星,拥有超越常人的超能力。

2025版《超人》凭借83%的烂番茄新鲜度获得认可,这一成绩超过了基本合格线。在经济危机尚未完全消退、战争风险持续升级的1938年,美国社会正处于黑帮肆虐、治安混乱的动荡时期。面对社会的迷茫与不安,超人最初所对抗的只是街头匪徒和施暴者,其冷酷的处事方式在黑道频繁使用枪支暴力的背景下反而获得大众共鸣。这种对现实社会的映射与回应,成为超人形象塑造的重要基石。

与当代部分超能力作品不同,超人这一角色始终保持着与普通人的情感联结。作为氪星遗民的卡尔-艾尔背负着深重的家族仇恨,而转生为地球人克拉克后,他从乡间农场男孩成长为记者,拥有关爱他的养父母、陪伴他的恋人兼同事,以及需要面对的职场挑战与经济困境。这种成长轨迹与社会现实的交织,使其角色更具代入感。相较于单纯追求战斗力的升级,超人通过与平凡人的羁绊构建了独特的魅力。

超人形象的演变始终与美国社会思潮紧密相连。其标志性的高大白人外貌和红蓝配色的服装设计,均为美国本土文化符号的延伸。在二战期间,漫画创作者曾考虑赋予超人对抗纳粹的使命,虽未直接描绘其参与战争的场景,但后续作品仍持续展现美国意识形态。例如,1960年代动画电影《正义联盟:新边际》中,超人与神奇女侠在越南执行任务,绿灯侠哈尔·乔丹则被设定为朝鲜战争中的美军飞行员。而在《蝙蝠侠:黑暗骑士归来》(非诺兰作品)中,超人被塑造成执行政府命令的工具,亲手摧毁苏联航母。

这种与现实政治的互动贯穿超人历程,即便在《末日尽头》中出现超人大战纳粹的剧情,也以极具象征意义的方式呈现:希特勒通过核武器摧毁超人并发动全球侵略,蝙蝠侠遭受人体改造,超人将纳粹击败后带着蝙蝠侠的遗体自愿牺牲。这种戏剧化的处理既保持了超级英雄的传奇色彩,又暗含对历史现实的反思,证明超人这一形象始终是美国社会价值观的镜像。

神奇女侠在越南的行动聚焦于解救受压迫的女性群体,这一情节展现了其作为超级英雄的正义使命。与此同时,超人因拥有近乎神力的超能力,不仅以打击罪恶闻名,更被美国漫画创作者迅速神化。这种塑造方式在美国引发了超人与基督教信仰之间的隐秘关联。苏联解体后,DC漫画推出的《超人之死》中,超人与"毁灭日"同归于尽,成为首位在主世界陨落的超级英雄(《末日尽头》则属于异世界设定)。此事件引发的舆论反响堪比顶流明星突发离世,而后续的复活剧情亦呼应了基督教文化中对生命重生的阐释。

1992年漫画《超人之死》的创作背景与DC电影宇宙中《蝙蝠侠大战超人》《正义联盟》系列存在深层关联。扎克·施耐德在执导过程中频繁引入宗教隐喻,将超人故事与基督受难救赎的叙事框架进行对照——超人作为从凡人逐步升华为神性存在的角色,其死亡与复活被赋予了类似基督教中"人性与神性二元统一"的象征意义,而蝙蝠侠的转变则呼应了使徒保罗从迫害基督徒到传播信仰的经典精神历程。

在某些平行宇宙的设定中,超人不仅被视为神明被敬奉,更曾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对于关注政治议题的粉丝而言,最具争议性的版本当属2003年漫画《超人:红色之子》。该作品颠覆传统叙事,将超人坠落的地点设定为乌克兰,使其在苏联体制下成长,成为斯大林钦点的继承人。在这一版本中,超人主导的红色世界实现了消除犯罪、全民就业、儿童兴趣培养及八小时睡眠保障的乌托邦愿景,却因蝙蝠侠领导的反抗势力与莱克斯·卢瑟的暗中破坏而走向崩塌。值得注意的是,出身苏格兰的漫画家马克·米勒并未止步于批判苏联,其笔下的卢瑟同样成为讽刺资本主义的靶子——这位自诩追求自由的资本家实则掌控着所有财富流动,而超人所建立的稳定秩序,最终在卢瑟推翻后演变为新的专制形态。

《超人:红色之子》作为一部优秀的漫画作品,其改编动画电影却饱受诟病。这部作品揭示了一个重要命题:作为首个超级英雄与美国文化图腾,超人始终承载着深刻的政治隐喻。超人系列作品的浩瀚历史中,蕴含着对氪星、天启星乃至苏联的复杂叙事,而美国民众始终期待在超人身上看到本土特质——纯朴的乡下男孩形象、坚守正义的新闻从业者身份,以及不可或缺的美利坚意识形态投射。这种投射甚至延伸到对政治体制的评判:即便超人涉足社会主义领域,其立场也必须符合“自由至上”的叙事框架。2020年版动画电影选择回避对卢瑟的批判,转而推出“超人即便生于苏联也会反对斯大林,即便卢瑟掌控美国也会将权力和平交还黑人”的说教性剧情,这种过度迎合本土价值观的创作倾向,恰恰印证了超人形象与美国文化之间的深度绑定。值得注意的是,除亨利·卡维尔外的所有超人演员均为美国人,而能够以平等视角审视苏联与美国的漫画创作,唯有苏格兰人能够实现。

作为在电视上见证里夫版《超人》与《超人归来》成长的一代观众,笔者始终对早期特效技术难以完美呈现超人超能力的现象感到遗憾。长久以来期待着能够全面展现画面质感、演员形象、剧本深度及拍摄技巧的超人题材佳作,但华纳兄弟遇事就选择重启DC电影宇宙的模式已引发广泛质疑。每当推出一部DC真人电影,人们不禁怀疑这是否标志着整个系列的终结,这种持续的不确定感让粉丝群体对未来的创作充满焦虑。

里夫版《超人》曾是许多观众的集体记忆,无论中美,亨利·卡维尔饰演的超人始终保持着较高人气。其造型基于2011年DC漫画推行的"新52"宇宙设定,将传统红内裤改为红腰带设计,同时融入扎克·施耐德导演偏爱的暗黑美学,使整体视觉风格趋向暗黑系。相较之下,古恩导演2019年重启的DC漫画宇宙则回归了经典红内裤造型,并重拾早期超人作品中标志性的阳光形象。尽管红内裤设计曾引发部分争议,但大卫·科伦斯韦塑造的克拉克·肯特角色仍展现出扎实的表演功底。

新版《超人》电影以克拉克·肯特的记者身份为核心叙事,呈现出更具现实质感的"班味"风格,相较《超人:钢铁之躯》《蝙蝠侠大战超人》系列,更符合家庭观影需求。然而这种对漫画原型的回归是否足以重启超人系列的黄金时代?归根结底,超人本质是人类社会的产物,正如马克思所言:"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既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也不是在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当社会动荡时,人们期盼超人惩恶扬善;在核战阴影下,渴望超人成为世界救星;冷战结束后又期待他扮演新时代的基督。即便剥离超能力和外星科技,超人作为美国梦的象征依然具有现实意义。漫画中克拉克曾经历整年平凡生活,其记者职业反而获得更高成就,使妻子露易丝更觉幸福,本人亦对平凡生活心满意足。然而当前美国已失去昔日作为全球经济引擎的辉煌,单靠资本力量维系的"一人工作养家"模式已被打破,基层白人群体普遍面临贫困困境,正如万斯在《乡下人的悲歌》中揭示的那样。在这个时代,连一个乡村少年逆袭成为报社记者都需超凡能力,因为阶级固化与系统性障碍已形成牢不可破的枷锁。虽然超人可重返红内裤造型,继续获得全球观众的崇拜,但那个曾参与反法西斯战争、推动社会改革、保障工人权益的黄金时代美国,已然不复存在。当下的美国社会更需要具有超越时代困境的超人力量,来应对那些无法通过常规手段解决的结构性矛盾。正如近期德克萨斯州洪灾中,上百名遇难者(含大量儿童)的悲剧遭遇,竟被白宫归咎于"天意"。若灾民曾接触过《超人:红色之子》这类作品,或许会更期待红色超人统治的可能——尽管他在资本家卢瑟与无政府主义者蝙蝠侠眼中充满争议,但必将竭尽全力守护受难民众。

并非导演的问题,而是时代使然。古恩导演的《超人:遗产》并未效仿诺兰在超级英雄电影中深入探讨沉重的社会议题,也未像扎导那样融入宗教元素。他选择通过超人与卢瑟的对抗,聚焦于一个经典命题——"人类是否需要超级英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电影可以为制造戏剧冲突而刻意降低智识水平。现实中的普通人不可能在遭遇外敌入侵时扛着铲子守卫国境,拥有超能力却沉迷破坏的狗狗小氪也缺乏让超人真正推崇的理由。至于第三世界民众祈求美利坚超人出手相助的桥段,则更像是一种讽刺。我们更清楚,真正珍视和平胜过生命的那个美国人——亚伦·布什内尔,并不具备飞行能力。

伊拉克老王怒问:他们剥夺了我的家园,剥夺了我们的生存权,我是否该因他们如今的落魄而选择宽恕?危难时刻,唯有责任。审视我们所处的世界,21世纪已过三分之一,人类却仍在重演漫画中哥谭的困境——有人偷窃、暗杀、劫掠,有人纵火烧毁成熟的麦田制造饥荒,有人用混凝土封堵珍贵的水井,有人肆意妄为地轰炸平民。我们需要的不是来自氪星的超级英雄,而是能在现实世界中直面这些挑战的担当者。白宫的狂人将电影海报贴上自己的脸庞,但我们深知他并非超人,任何身处这个时代的美国人也非超人,因为在美国的堪萨斯州,农场男孩正与反移民势力斗智斗勇;在华尔街,天才的资本家已与总统决裂;能给予温暖亲情的乡村家庭愈发稀少。然而,在那些被描绘为背景板的贫穷国家,巴勒斯坦人民以血肉之躯冲向敌人的坦克,胡赛武装面对美以先进武器的轰炸依然屹立不倒。从牧野之战到金田起义,从武昌城头到井冈山巅,英雄的人民始终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自己。不必期待外星援军,只要我们仍保有反抗的勇气、复仇的决心、突破桎梏的志向,终将跨越星河,迎来转机。周宣王面对"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的天灾与"旱既大甚,蕴隆虫虫"的苦难,发出"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壁既卒,宁莫我听!"的悲叹,若我们面对困境仍幻想天上降下神明,就与三千年前的古人无异;若寄希望于"伟大英明"的资本家,也与三十年前的某些苏联人同样可笑。"危难当前,唯有责任",我们当如千万先辈般,在这个没有超人的时代承担起责任,战胜那些比敌人更狡诈、更强大、更懂现实却更忠于理想的邪恶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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